书号:3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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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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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茯苓进梨花坞的当天下午,傅暖借口要一个人呆一会,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检查过门窗以后,偷偷地将那封信从怀里贴身的口袋里掏了出来。

因她年纪还小,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身边的几个丫鬟在打理,唯一能确保不被她们发现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上了。

那信封里不只有肃王世子的几纸威胁,还有五张拓印下来的稿件。不管是哪个,一旦被人看到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也正因如此,她才这样遮遮掩掩。

傅暖将几张稿件并列着放在用作书房的西侧间书桌上,本想着先将稿件排个序,却惊讶的发现书稿上每一处都有些不规则的污渍,将书稿上的字迹盖住了一些。

傅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在取得书稿的过程中不小心弄上的污渍。只是当她将五张纸上的内容阅读一遍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便又耐下性子再看了一遍。

待将书信重新看了一遍,不禁愤愤。

房门之外的回廊上,百合莲子几人正在为傅暖缝制贴身的衣物,忽听得西侧间内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是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碰撞声。

百合等人有些担心,却不敢直接进去,只站在门外,对着西侧间的方向询问了几句。一刻钟的时间,西侧屋再没传出过什么声音。就在几个贴身丫鬟暗暗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听得屋子里傅暖闷闷地回了一句没事,声音中却颇有些压抑,全然不似进书房之前的活泼。

几个丫鬟自然担忧不已,最后还是由年龄最大的百合做主去将杨氏请了来。

杨氏听了丫鬟的禀告片刻也没耽搁,风风火火地带着路嬷嬷到了傅暖的梨花坞,见几个丫鬟全都候在房门前,便知傅暖此时是一个人,也没等丫鬟禀报,自顾自地打开门进了屋。

杨氏进了门,见到傅暖一个人窝在西侧间的扶手椅上,小小的一团,十分令人心疼。不由快步上前将傅暖搂在怀里,也不问为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

杨氏照料了这个女儿六年,付出的心血比之花在傅有怀身上的多得多。虽然她能感觉到暖暖身上有些秘密,但这并不妨碍她疼爱自己的小女儿。

傅暖对此只觉得无比的窝心。前世她的母亲过世的早,她几乎只能从父亲房间的相册里见到那个不曾存在过她记忆里的女人。虽然她给了傅暖生命,却从未让傅暖感受到半点母爱。

而杨氏,大约是要将上辈子她没享受过的母爱都一次性的补足给她。她之所以敢那么无所顾忌地展示自己的不同,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杨氏对她无条件的包容。

此刻在杨氏的怀里,她只觉得刚刚感受到的所有不平、委屈、自我怀疑都因为这个温柔的怀抱而消失于无形了。便也回抱住她,忍不住放纵自己在她的怀里撒娇。

杨氏没注意到的地方,几张被撕碎的稿纸泡在茶壶里,纸上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

整一个月,傅暖没再跟茯苓单独见过面,甚至隐隐的在言语上试探过杨氏能不能把茯苓送走。

只是杨氏考虑到已经离开的何老,没有轻易答应傅暖。傅暖只好退而求其次,以自己目前身子已经大好为由,让杨氏将茯苓调去照顾何老留在傅府上的药庐。杨氏一向对傅暖百依百顺,自然依了傅暖。

时间一晃,已是四月初。

这天,傅府的门房突然收到了肃王府的请柬。当天晚膳时,傅老太爷叫了各房的老爷夫人到了议事厅里,又让傅青将傅暖带了过来。待到傅暖一家进了门,整个厅里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二房身上。

二房人坐下后,乍一听到肃王府下帖子邀请自己去参加肃王妃的生辰宴,顿时也惊了惊。随后也如其他人一般,想到了傅暖身上。

傅府这等人家向来与肃王府这样的勋贵无甚来往,除了上次傅暖一事,实在没有任何交集。且帖子上独独请了傅暖所在的二房,也无怪大家一听到这消息,都想到了傅暖身上。

老太爷坐在上首,见下的儿孙们神色各异,开口道:“你们无需多想,肃王府许是看在杨国公府的面子上,才只请了老二家的。老大家的,此次的寿礼还是比照着上次的谢礼来。至于老二家的,你出自杨国公府,想必也知道如何与勋贵们打交道。咱们傅家是头次与肃王府打交道,若有什么不懂的,你便与老大家的的商量着来……”

张氏杨氏自然起身称是。老太爷吩咐完毕,牵着傅暖一人去了前院的书房。

自傅暖病愈,老太爷每日都会让傅青将傅暖带到前院呆上个把时辰,众人皆已习惯,便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张氏的锦绣院里,四小姐傅晴正腻在张氏的身上撒娇:“娘,我也想去嘛~凭什么傅暖都能去,我却不能去?”

张氏也正考虑着这事,待听清傅晴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因而神色变得严肃:“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什么叫凭什么暖暖能去?”

傅晴瞧见母亲的脸色,也不敢再撒娇,却还是固执地说道:“本来就是,二叔不就是个礼部侍郎吗?我爹还是都察院御史呢?怎么肃王妃的生辰宴只有她傅暖能去?”

张氏一听这话,有些头疼。自家这小女儿从小便十分争强好胜,什么都跟傅暖比。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就罢了,如今这等事情也要来争一争。张氏觉得小女儿这性子是得改一改了,只好板起脸:“那是肃王府的帖子上只请了二房,且你祖父也说了,不过是看在杨国公府的面子上……”

还没等张氏说完,傅晴便小声的嘟囔起来:“什么杨国公府的面子,若是这样,为何之前的宴会从没给咱们傅府下过帖子呢?还不是因为上次傅暖的事……上次被救的怎么不是我呢……”

杨氏听清傅晴的话,不由想起杨氏知道傅暖走丢之后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去世的二儿子,一时又气又悲,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涨的通红。傅晴见着母亲这副样子,也被吓着了,不敢再提也要去肃王府的事情。

四月十八这日,正是肃王府宴请宾客的日子。傅暖在傅晴不甘的眼神中随着母亲杨氏一道登上了去肃王府的马车。

傅家居住的三桥胡同位于燕京城的西南,而肃王府却在城北,这一路上便要花费一个多时辰。因此今早不到卯时,傅暖便被杨氏从床上挖了起来。马车离开傅府时,也不过卯时。

傅暖一起便被母亲抱上了马车,此时正在车里用早膳,引着今日有一个多时辰的车程,杨氏也不敢给傅暖准备汤汤水水,因此马车的小几上只摆了几盘糕点。傅暖内心里一点也不想去肃王府,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此时只用了两三口便放下了。

杨氏想着今日的筵席,也没劝傅暖多吃,瞧着傅暖没有在吃的打算,便令丫鬟们将小几收拾了。马车辘辘行了许久,就到傅暖几乎要撑不住打起瞌睡时,终于听到车夫招呼了一声到了。

说是到了,其实不过刚进了肃王府的大门,距离肃王府用来宴客的庭院尚有一段距离。傅暖随着母亲下了车,只瞧见满眼富丽堂皇的挂着各家达官贵人府邸标志的马车整齐地列在路两旁,由肃王府的小厮牵着去了。各家的女眷们则由丫鬟婆子领着从垂花门进肃王府的内院。

母女俩在原地呆了没多久,便有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嬷嬷领着个丫鬟来到杨氏并傅暖面前。

那嬷嬷行了个标准的礼,自称苏嬷嬷。待问清两人的身份后,对着那通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亲自领着母女二人进了肃王府的二门。杨氏见这嬷嬷谈吐不俗,衣着考究也不敢轻待。

一路上也见着了不少的贵夫人小姐,其中有些人明显是认出了杨氏,脸上不免露出些不屑,待看清他们身前引路的嬷嬷,神色又有些惊异。杨氏母女二人见此,自然猜出这苏嬷嬷身份不一般,不免愈发谨慎,只是心中也更加疑惑。

苏嬷嬷只做没看见,引着二人到接待女客的朝晖苑便行礼告退了,傅暖母女二人也回礼。送走了这位苏嬷嬷,傅暖刚松了口气,便被人从后一把抱住。想起清明那天的经历,傅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不久前刚见过面的纪昭昭和纪从逍两人。

还没等傅暖喘匀气,纪昭昭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暖暖,真的是你!我刚刚就看见你和姨母了,哥哥他还不信。对了,你的病好了吗?什么时候好的?怎么请你过府上来玩你都不来?话说回来,今日你们居然也来赴宴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好一起过来啊!”

见纪昭昭还想说,纪从逍看了一眼被妹妹仅仅勒住的傅暖,拉了一把纪昭昭环在傅暖身上的手。纪昭昭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周围的贵妇人们以及已经在不远处的母亲,有些讪讪地松开了手。纪从逍虽是个小霸王,在外面还是懂礼的,先带着妹妹与杨氏见了礼,得到杨氏的准许后,才拉着两个与自己同日出生的妹妹一起往小孩子聚集的地方玩去了。

杨氏虽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好一直把傅暖拘在身边。好在妹妹家的两个孩子也在,倒是让她稍稍放下些心来。见三个孩子安全到了不远处花园的亭子里,杨氏便与跟在双胞胎之后而来小杨氏一起进了招待女客的花厅。

傅暖这边,一一回答了纪昭昭的问题,并保证下次一定会去纪国公府寻她玩之后,便被满足了的纪昭昭扯着去了孩子堆里一起玩游戏。至于纪从逍,自然是去男孩子那边玩耍。

纪昭昭身为镇国公独女,且性子极好,从不与人红脸,因而有许多的女孩子一见到她便招呼她一起玩,至于认识傅暖的,虽也有几个,但到底不熟悉,也只意思意思打了个招呼。傅暖倒也没心思陪一群小孩子玩游戏,让纪昭昭与她相熟的伙伴一起去玩耍之后,便独自一人坐在了一旁的石桌边。

自从知道自己要来肃王府赴宴,傅暖就觉得自己少不了还要与那个笑面阎王见上一面。因此当一个丫鬟趁着更换桌上的糕点,瞧着四周没人注意一把将傅暖抱起时,傅暖也很乖地没有反抗,任由着看起来十分纤细的丫鬟将自己带出了院子。

那丫鬟见她配合,也没像上次那样往她脑袋上套东西,只抱着她一路沿着没人的地方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院子前。傅暖瞧着院门上写着松衡院的牌匾,立马明白这就是那肃王世子的院子了。

见丫鬟放下了自己,便由着丫鬟其中能和自己走了进去。远远地便见着了上次见过的左嵩卫郗两人,想起两人所作所为,不由小小的哼了一声,目不斜视跨进了正房大门。

“世子,傅三小姐已经带过来。”那丫鬟一进门便放开了傅暖的手,单膝跪下向上座的人复命。

而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此时正一身雪青色衣袍坐在正对着房门的座位上。背靠着红木椅背,两手放在扶手上,衣服下摆熨帖地顺着翘起的二郎腿自然下垂,双目微阖,并不回应丫鬟的禀告。

那丫鬟见此,也不耽搁,直接起身退下,顺便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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